“六十年前,满怀着党和人民的期待,响应毛主席号召,我们奔赴三线建起黎阳厂。今天,站在新的起点,希望你们响应习近平总书记号召,建设航空强国、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3月26日,百岁高龄的中国航发黎阳动力第一任厂长王新民,在公司创建60周年纪念大会上深情回顾创业时光,寄语青年一代。当他缓缓合上讲稿,目光扫过会场,大家起立响起雷鸣般掌声,热泪盈眶。这一刻,是航发人择一事、终一生的坚守延续,是航发人加快自主研制步伐的使命传承。
(王新民在黎阳创建60周年纪念大会上致辞)
参与研制新中国第一台喷气式发动机
王新民,原名王积镛,又名王夷白,1925年出生于江苏苏州,中学时代就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1944年进入上海圣约翰大学学习农学,希望农业救国,让国人不再忍受饥饿。在校期间,他组织学生社团,出版抗日进步刊物,并于1945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6年,根据组织安排,他进入吴淞商船专科学校学习航海,任地下党支部书记,参与领导了赴南京请愿游行等学生运动,形成了影响全国的“五二〇”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运动。
1948年冬,为躲避敌人的追捕,王新民在组织安排下进入苏北解放区,参与支援渡江战役、解放上海,后在安徽蚌埠等多地工作。
1954年,响应国家建设航空工业的号召,作为地方干部的王新民北上沈阳,投身初创的新中国航空发动机事业。
初到沈阳,王新民先任沈阳航空发动机修理厂冶金科长,在学中干、在干中学,他后来成长为沈阳黎明发动机制造厂总冶金师,负责批准工厂所有的工艺文件,成为冶金专家,参与研制了新中国第一台喷气式发动机等多个型号。
担任总冶金师的12年间,王新民跑遍了东北所有的研究所和全国的特钢厂。王新民研究改进航空发动机用特种钢材,一头扎在钢厂里和发动机生产线上,完善钢材品种、提升钢材质量,从螺钉螺帽到管件传动轴,从燃烧室火焰筒到涡轮盘涡轮叶片,王新民带领团队最终实现了全部航空发动机特钢材料国产化,为我国航空材料自主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确保了涡喷5、涡喷6、涡喷7等发动机快速批产列装。同时,王新民还积极参与喷发1A等发动机自主研制,在实践中探索积累了航空发动机自主研制经验。
领导建设贵州航空发动机基地
1964年,国内外形势突变,三线建设成为国家战略重点。1966年,响应国家号召,建设稳固的后方战略基地,王新民与同事们背起行囊辗转南下,奔赴黔中腹地,满怀豪情建设三线。
出发前夕,王新民写下这样的诗句:“十二年风雨共舟,今日里离别在即;为祖国添砖加瓦,为建设展翅高飞。”从华东到东北,从东北到西南,王新民义无反顾地举家奔赴三线。
三线建设要求“靠山、分散、进洞”,用王新民的话来说就是“要骗过飞机侦察员的眼睛”。王新民带领团队踏遍贵州各地,最终在安顺平坝找到了合适的厂址。大山遮蔽,峡谷相通,溶洞深邃,王新民带领一批创业者在这里着手建设贵州航空发动机基地。
为了在山洞里建厂房,面临突降暴雨,王新民不顾安危去勘测地下暗河水位。他带领几千人白天搞生产、晚上搞建设,硬是在崇山峻岭间实现了“三通一平”,建起了厂房,具备了生产条件。
“创业初期,技术匮乏、人才短缺、设备落后,难题如潮水般涌来。没有技术就四处求教、日夜钻研;没有设备就土法上马、自行改造;缺少人才就自己招生培养……我们终于成功生产出第一批合格产品。这不仅是企业的起点,更是我们为国防事业添上的第一块砖。”王新民深情地回忆。
(王新民与当地农民劳动归来)
上世纪70年代,涡喷7发动机改进延寿,为了消灭高温涡轮叶片合格率低这个“拦路虎”,王新民组织专项攻关,邀请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到贵州打一场型号攻坚战。最终,经过历时半年的日夜奋战,从选料、冶炼、造型到铸造,王新民带领黎阳人逐步提高了毛坯成品率,建立起全套新标准,实现了涡轮叶片批产交付,为黎阳后续产品的改进改型奠定了重要基础。
1978年,王新民据理力争涡喷13研制任务,他说:“这样重要的任务,必须放在战略后方——给三线企业干,不然国家要三线企业干什么。”6年后,装配涡喷13发动机的歼7Ⅲ飞机一飞冲天,黎阳发动机产品换代升级。
改革开放初期,面对军贸市场需求,王新民果断决策,借款搞研发创新,极大提升了发动机首翻期和总寿命,成功开辟了国际市场。
根据王新民提出的“厂所结合、科技先行,使用发展、渐进改型”思路,涡喷7、涡喷13两型发动机不断创新研制、改进改型,形成两大系列二十多个型批的庞大家族,贵州航空发动机基地发展蒸蒸日上。
(王新民与工人一起研究攻关)
东北12年、贵州20余年,从砥砺深耕的产品研制一线退出后,王新民始终难忘航空发动机事业、一直心系黎阳发展,持续在产品研制、技术进步、文化传承、培育新人等工作中发光发热。
退休后,王新民笔耕不辍,写下《黎阳成长故事》《日出黎阳》《黎阳记忆》等书籍,将贵州三线航空发动机基地发展所走过的技术发展道路等化为宝贵的历史经验留存,为黎阳留下宝贵的财富。
过去的20余年间,王新民仍为黎阳发展殚精竭虑,写下关于振兴航空发动机事业、黎阳产品研制发展、黎阳设计队伍建设等建议书信,字里行间既有对技术突破的殷切期盼,也有对黎阳发展前景的关心期待。泛黄的信纸上字字千钧、力透纸背,浸透着老厂长对黎阳、对航空发动机事业的赤子情怀。
现在,王新民仍每年坚持参加公司离退休老干部座谈会,积极为公司发展建言献策。2016年,王新民在黎阳搬迁新区时提到“要抓住历史机遇,积极争取各方支持,要在产品研制上出亮点,为航空发动机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2018年,王新民对黎阳前景规划、生产经营等提出工作建议;2019年,王新民建议黎阳要以技术发展为引领,加大人才培养力度,“厂所结合”干好产品研制生产……
在王新民等老一辈黎阳人的殷切关怀下,如今的黎阳,正在加快成为我国中小推力航空发动机研制生产修理服务保障基地,专业化分工明确,技术实力雄厚,在核心技术攻关中屡创佳绩,成功满足多样化的航空装备需求。
2025年,王新民在黎阳成立60周年纪念大会上说:“60年来,靠着几代人的拼搏,我们啃下一个又一个‘硬骨头’,攻克一项又一项技术难关,未来寄托在你们身上,希望你们脚踏实地、勇攀高峰,为我国国防安全和经济发展贡献更大力量。”
年过百岁,王新民依然精神矍铄,说起心爱的发动机,眼中仍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王新民在电脑前撰写回忆文章)
文字:何沛骏
校对:李泽林
责编:黄 静
核稿:焦静波